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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黑了,那半边暗云之下,是昏黑的稻妻城,家家户户燃起炊烟。
吃晚饭的时候了。
那烦人的凡人。
自己那日说出那般决绝的话了,他这四天里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...?
是真要乞骸骨辞去?
这偌大的天守阁,偌大的稻妻城,真以为离了他不行?
影觉得当真是可笑。
大将军一职辞便辞了,毕竟年岁的确高了,这近侍做几百年了,本就是个虚职了,你辞了是给谁看...?
残薄轻软的雪盖在天守阁的房檐上,积成了厚厚的一层,影看着檐角那雪,忽而记起最后一次吃他那‘牛奶团子’的那天,也下着这么一场大雪。
那日,魔神奥罗巴斯宣战,率海祈岛叛军进攻八酝岛,守军尽数战死,百姓危苦,万里告急,那时天守阁的檐角也积着这么一层雪。
而第一时间援驰八酝岛,正是驻扎在鸣神岛的柱国军——由清野雷鸣所统领。
他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理由,不听影的待机军令,直入八酝岛。
这一夜,影也是等在这天守阁上,看着檐角耷拉着的细雪,轻轻地擦拭着手中的刀鞘,望着雪色混杂夜色的远方,一看就是半夜。
清野柱国回来了,满身是血,他回来做的第一件事,便是上了天守阁,给将军大人做了一碗牛奶团子。
像是雪一般的团子,略涩的味道,回甘中有些轻甜——这便是影对于‘牛奶团子’的最后印象。
今日不知怎么,想的有点多了。
也不知道是怎么了,自己本就不是优柔的烦人性子,怎地到了这凡人身上,便如此‘烦人'?
便给他最后一次机会罢。
“清野裟罗。”
她忽然有些烦躁道,“你再去把你家主叫来,和他说这是军令。”
...这才隔了四天欸。
清野裟罗依旧有些迷惑,但她立即回道:
“怕是不行,鸣神冕下。”
“养了四日病也该好了。”
“但是...家主大人辞职后,就去度假了。属下不知道他的具体行踪。”
"..."
当真该杀了他的头!
这个混蛋,是真要辞职?
你要滚便滚!
也许是日色渐渐熄灭的原因,影的脸色明显阴了下来,甚至可以听到她轻轻咬着银齿的声音,
“传信给他,死外边吧,别回稻妻了。”
影留下最后一句话,便缓缓闭上了眼睛,离开了天守阁,返回了一心净土中。
雪依旧在下。
...
雪依旧在下,清野坐在船上。
他缓缓地吐了一口气。
摘下了斗笠,将蛇切最后擦拭了一遍,白雪映衬着蛇切的刀光,刀身发出轻轻的震颤。
三岛济民将船停在了岸边,这是一艘很大的双桅杆军船,上面还挂着柱国军的旗帜:雷霆与蛇。
“小伙子,这边在打仗啊...不该停在这儿的。”
三岛济民撑着桨,向清野道:“我们该去岛的另一边,那里有援军接应,会把平民都护送走的。”
这
个士兵还活在数百年前,在这数百年的时光里,他徒劳又固执地在两岸之间游曳着,要救走更多的人,要救走更多的人...他便是抱着这样的强烈执念,才成了污秽下的离魂,永远地徘徊在人世间。
“三岛。”
清野道。
他下了船,这具肉体的今日时间已经到极限了,随着他的向前迈步,面貌开始改变了。
“其实你已经死了。”
最先改变的,是他的气质。
褪去了少年的轻快,眸中的紫萱色迅速散去,收拢于银灰般的霜色,很显得厚重。
白色的长发拖曳在身后,男人缓缓地束了发冠,脱下了那略显臃肿的大氅,提起了铮铮作响的蛇切,风吹拂起他的武士服。
这面容很熟悉,所有柱国军的士兵都忘不了。
尽管,看上去沧桑了许多。
三岛眨了眨眼睛,认出了清野,他不禁脱口而出:“柱国大人?”
“死...死了?”
“我原来,死了吗?”
三岛看着